有些媽媽想要有人來接手自己的工作,可是捨不得負擔鐘點保姆的費用,只好等待自己媽媽、婆婆,或先生有空的時候才能把小孩暫時托付給他們。
可是說真的:當這些人有空的時候,他們並不一定願意幫妳帶小孩。
妳處於被動的劣勢,就得等待人家有空有心情,更別提固定星期幾的幾點到幾點了。有時候朋友很想找鐘點保姆但又開始叫窮,房貸車貸油電雙漲……其實跟我抱怨的媽媽們家裡環境都不錯,因為真的缺這份錢的早就出門工作去了。是什麼原因讓負擔得起的媽媽們不敢花這個錢呢?
三姑六婆的眼光?
先生或婆婆的反對?
或者更多時候是來自下意識的罪惡感:「妳是全職媽媽,帶孩子就是妳的工作。」
可是先生下班回來了請他照顧一下小孩,他會說上了一天班回家還要帶孩子好辛苦……我們可以體諒他的心情,他也是累了一天的人。可是,那整天帶著孩子、打掃家裡的媽媽,是不是廉價台勞呢?不,比廉價更慘,因為媽媽們沒有薪水,沒有週休二日,沒有三節獎金,沒有年假,沒有退休金……(愛心義工?)在科技業做到過勞死的工程師受到社會的關心,可是一日上工時間一整天的全職媽媽是這個社會的弱勢,因為所有的付出都收到輕飄飄的一句話:「妳是全職媽媽啊!」
以前聽人說產後憂鬱症,我覺得十分不解,心想有個健康寶寶就該感謝老天了,哪來的功夫憂鬱呢?我懷孕過程順利,生產餵奶一帆風順,連老大都像老天爺特地給我的禮物,是個人見人誇的漂亮孩子,因此我第一胎生完是完全沈浸在新生兒的喜悅。沒想到……剛懷老二時我每天吃什麼吐什麼,十分虛弱,偏偏老大不到一歲,還是要黏著媽媽抱的時候,我就這樣一路抱老大到生產,只覺得再不生也要掛了。
老二生完身體很差,我得了感冒一直躺在床上,被醫生阻止進嬰兒室餵奶。出了月子中心後進入了人間地獄。老二拒絕親餵,我就得趁老大睡覺時擠奶,用瓶餵十分麻煩,要洗的容器奶瓶小山一堆,都得趁夜闌人靜時站在流理臺一邊哭一邊洗。白天在老大老二此起彼落的哭鬧聲與做不完的家事裡落幕,晚上我和先生跟老大睡一間房,常常安撫半夜作惡夢的老大後,才剛睡下,又要起來去另一個房間餵老二喝奶。
我的表姐有工作,所以理直氣壯晚上跟先生分配好一人一個,家事也是一人一半。像我掛了全職媽媽的頭銜,就得一人包辦所有的事。可是,有沒有兼職媽媽這種工作?我原本以為的那些溫馨的教養書裡,手拉手帶孩子去公園散步,或是每天念三個小時的故事書給孩子聽的美好生活,在現實裡根本是一場惡夢。有一天我開車載兩個小孩去超市,途中不知道為了什麼兩個小孩同時哭得驚天動地,我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痛哭失聲,車子停在路邊的時候,有一個警察過來看發生什麼事,看到車子裡三個哭成一團的母子們,差點以為我們被家暴。
有些人愛說風涼話:哎呀忍著點就過去了,誰不是這樣過來,我當初比妳辛苦多了……說這種話的人就像看到別人快死了不伸出援手,還往前踩上一腳。還好我很幸運的是,朋友介紹我彭婉如基金會,每個星期清潔阿姨來家裡打掃一次,減輕了許多勞重工作。然後又在家教網上經過層層挑選,找到一個住附近的幼教系學生,在配合她上課時間的前提下,以十分便宜的時薪陪孩子們玩耍。我感謝這些生命裡的貴人,我因此在生活裡多了一點點喘息與自我。
當一個媽媽與兩個小小孩全天候在一起,負擔洗不完的衣服與不停弄髒的地板,那真是一場精神與體力的消耗戰,每日每夜,媽媽們就是在這樣的時光裡衰老下來。
媽媽愛孩子的心毋庸置疑,可是好幾次我對他們發脾氣、講話不耐煩、甚至有幾次處罰了孩子。
我一心想做不體罰,用愛教育的媽媽,第一次打了阿弟的手掌心,我哭了一個晚上,我傷心的是:我打他不是因為他犯錯,而是我太累了不能容忍他的犯錯。我看了很多書,可是並沒有解決疑問。真正讓我找回生活裡的幸福感,是這些幫助我的鐘點保姆,我在每次休息一下下後,回到家時都覺得心情很好。就像一對吵架的男女暫時分開一下,小別勝新婚,心情滋潤了關係就好。
現在的我去公園接阿哥阿弟,他們遠遠的看見我就一邊咯咯笑着向我衝過來,我也用力往前跑,把我的孩子緊緊摟在懷裡……
媽媽們,永遠都不要忘記:快樂的媽媽才會有快樂的小孩。
「美好生活」
「媽媽也要下班」
「如何尋找鐘點保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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