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媽的愛心梨子湯」－森朵餐桌日常

每逢三節收到水果禮盒，打開來一看是梨子，阿哥都深深嘆一口氣。我們家的飯後水果若是切梨子，只有先生和阿弟吃，偏偏水果禮盒的梨子大的驚人，還十二顆。一餐一顆大梨子連吃十二天，我先生最後看到梨子就怕。唉，梨子又大又甜又貴，我和阿哥倒底為什麼不吃呢？

阿哥從小氣管不太好，四個多月大就得過嚴重的細支氣管炎，以後每次生病都是以咳嗽開始，也以咳嗽收尾。兒子咳一聲媽媽心口就痛一下，我自然是西醫中醫都看，吃遍傳說中各種咳嗽偏方，其中一帖大家都聽說過的「川貝冰糖燉梨子」，還真的是一吃見效。

可是川貝有種特別的苦味，混合在煮的熟爛的梨子裡，滋味是無法形容的怪。不管加了多少冰糖阿哥都敬而遠之。餵小孩吃西藥，爸媽還可以強灌，才一口嘛。長大後的阿哥多苦的西藥也都眉頭皺一下吃掉了。可是這麼一碗燉梨子總不能用灌的，我得又哄又勸又生氣，到最後阿哥只要一看到我捧著那碗梨子湯，就露出驚恐的表情說：「媽媽我不要吃這個。」

有一回在外面吃飯，上餐後水果時親戚夾了片梨子給阿哥：「吃看看，今天這梨子很甜喔。」阿哥搖頭說：「不，梨子很苦。」大家都覺得阿哥好奇怪喔，梨子怎麼會苦呢？其實，阿哥沒有吃過「真正的」梨子。

我招認這都是我害的。我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：梨子很冷。所以阿哥開始吃副食品後，給他吃的梨子都先用電鍋蒸熟再磨泥，儘管我的醫師朋友笑我：這樣維他命Ｃ也煮熟啦，我卻很難解釋那種不讓孩子吃生梨的執著。

今年過年期間，我被阿哥傳染的也犯了咳嗽。年節收到好幾盒的梨子就派上了用場，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，就是用川貝燉一顆碩大的雪梨。

洗淨梨子，挖空核塞入冰糖，放入加了川貝的溫水裡，用電鍋蒸煮四十分鐘後，我用湯匙用力壓梨子，想從它身上多榨些湯汁出來。精華的湯要留給兒子，我吃剩下的梨子肉。就像老母雞燉湯後的雞肉是味如嚼臘，這沒有湯汁的梨子肉滋味也是難以形容。偏偏那天這特意留給阿哥的湯，被他大手一揮、弄翻到地上。我辛苦一早上的湯……..

我氣的坐在沙發上，很久都不肯和阿哥說話……他哀求地扯著我的衣袖說：「媽媽，我會乖。」

我突然想，這就是現世報啊。我小時候有一陣子咳的厲害，媽媽每天燉一顆梨子給我。我的媽媽工作非常忙碌，梨子又貴，所以這一碗梨子湯是掐着鼻子也得吃完。有一天我真受不了那味道，偷偷地把梨子湯倒掉，結果被媽媽發現後，她氣的差點要哭出來。

我不怕挨打，也不怕罰跪，可是我真怕看到媽媽的眼淚。

「我對你這麼好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？」這種話小時候聽到時是煩不勝煩，倔強時還會回嘴：「你可以不要對我好啊。」。可是當我有天也變成說這種話的媽媽，我才翻然領悟—

媽媽當時的眼淚，不是因為生氣，而是為了我沒有喝到的那碗湯。

小廚房：川貝燉雪梨

一：將梨子洗淨外皮，去核，塞入一些冰糖。

二：放入加了川貝的溫水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