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一種幸福，兄弟專屬」 @ 森朵餐桌日常

那是去年十一月的事，我在日記裡寫下：這一天終於來了，雖然比我想的還要再早一點。

我因為貪圖少洗一個碗，總是切一盤水果讓阿哥阿弟分着吃。阿哥吃東西慢慢的，一片蘋果會放在嘴巴裡細嚼慢嚥。這是個好習慣，不過……兩兄弟一起吃東西，只有四支牙的小阿弟卻快速的把蘋果片都吞到肚子裡，這天轉眼只剩下兩片蘋果，阿哥不高興了，把盤子藏在自己懷裡，不肯再給阿弟，阿弟去搶，卻被阿哥用力推倒，撞到地板磁磚上，額頭立刻腫了一個包。

阿弟好生氣，不會說任何話的他，嘴裡發出阿阿阿的怒吼，他像隻蓄勢待發的小老虎，狠狠撲上去，咬住阿哥的臉頰！

我嚇的呆了一秒鐘，阿哥爆出痛徹心扉的淒厲哭聲，我趕緊分開兩兄弟，阿弟卻死命地不肯鬆口，我又氣又急又不能打，怕阿弟真的咬下一塊肉來。我用手摩擦阿弟的臉頰，哭著說：「阿哥痛痛，不要咬阿哥了。」阿弟的嘴一離開，阿哥臉上已多了一圈紫色咬痕，可以想見那時之痛。

我氣的說不出話來，可是看到阿弟也是鼻青臉腫的，又覺得十分憐惜。阿弟比阿哥小了一顆頭，可是他並不知道怕，他是個十分強悍的小傢伙，沒有人有辦法從他懷裡搶走他的東西，以前他是牢牢護着他的所有物，而那天，一歲五個月，他已經知道什麼叫反擊。

阿哥阿弟第一次打架這天，我難過的吃不下飯，擔心的簡直要白了頭髮，真想抱著他們痛哭一場。結果晚上睡前，兄弟倆頭靠頭肩並肩一起喝牛奶，一個頭上是包，一個臉頰有傷，但他們毫無芥蒂的依偎在彼此身邊，我突然覺得感慨萬千。

是的，有一種幸福，兄弟專屬。

阿哥阿弟相差一歲半，這意味著當小阿哥還喜歡討抱的階段，我頂著大肚子不能再讓他在我懷裡撒嬌，而當小阿弟想要喝奶想要睡覺想要媽媽，我也不能像只有一個阿哥時隨傳隨到。我總是跟小的說，等一下，跟大的也說，再等一下。年歲相距十分近的兄弟倆，讓我有過很辛苦的階段，而其中最艱難的不是勞累，而是愧疚：我不能給任何一個孩子獨佔媽媽的幸福。

媽媽是孩子最忠心的僕人，子彈來第一個衝出去擋的死士，為孩子彎腰穿鞋，趴在地板上當牛當馬，馱着背背孩子到陽台唱「媽媽背著小寶寶，走到花園來看花……」

然而，當你有兩個孩子的時候，很多事就會變的「兩個都沒有」。因為媽媽只有一雙手，所以兩個都沒得抱，因為媽媽只有一個背，兩個都沒得背。因為玩具一定要買兩份，所以媽媽錢不夠的時候，兩個都沒得買。

那麼小的孩子心裡是不是有怨懟，我不知道。當阿哥推阿弟、打阿弟、拿遙控器砸新生兒的阿弟……我將阿哥關在漆黑的廁所裡處罰，直到他用力拍打著門痛哭說他絕對不會了，我才打開門讓他出來，他怕的尿濕了褲子，臉上都是淚，卻倔強地看著我，我那時心想：手足，真的是一種幸福嗎？

兩年的時光過去了。

感謝時間，讓我學習當一個媽媽，阿哥阿弟也學習適應。終於，在小阿弟快滿兩歲，會回應一些簡單字彙之後，我昇華到另一個階段，阿哥覺得小阿弟不再只是個搶玩具搶食物搶媽媽的小討厭，阿弟會拿著故事書請哥哥念給他聽，阿弟會跟阿哥一起在髒兮兮的石子路上玩得興高采烈，當阿哥玩積木的時候，阿弟不再只是跑過來弄倒城堡，而是和阿哥一起堆高高。

他們高高興興的一起玩，而我終於有十分鐘，安安靜靜的在一旁作自己的事，看自己的書…..

今年五月，我有感而發地寫下：

無論到哪裡，只要有石頭就很高興。

無論做什麼，只要有彼此就不會無聊。

即使剛剛又打又吵，下一秒又頭碰頭手拉手玩在一起。

有一種幸福，兄弟專屬。

阿哥1y7m,阿弟2m,覺得弟弟是一個洋娃娃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