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分食物給兩個孩子的時候，阿哥總是會問我：「媽媽，我的是不是比較多？」他要求比較多的櫻桃、比較多的餅乾……而我每一次都會告訴他，媽媽要公平。我不可以給你比較多阿弟比較少，就像我不可以給阿弟比你多一樣。
我曾經是個因為媽媽偏愛弟弟，一直活在這個陰影裡的人。我知道一個不被偏心的孩子，總是在身後眼巴巴看著另外一個孩子手上的糖果、臉上的笑容。當小阿弟出生的時候我就告訴過自己，我要做公平的媽媽。
我愛你們一樣多。我能給你們的也會一樣多。
對吧。
每次聽完我的長篇大論，阿哥就會點點頭，溫馴的拿走他那一份食物，可是每一次在我洗葡萄切蘋果的時候他還是會湊到我身邊問我，「媽媽，我想要多一點。」我問過他很多次為什麼，因為你年紀比較大？可是阿弟吃得比較多喔。因為你比較喜歡吃蘋果？可是阿弟也一樣很喜歡啊。
有一次阿弟喉嚨發炎，一整天吃的很少，可是下午吃點心的時候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因為是最愛的布丁，阿弟吃完了還要。布丁一組三盒，我就把剩下那一盒給了阿弟。等阿哥吃完布丁也想要再一盒，我說，沒有了。
阿哥瞬間就哭了出來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，任憑我怎麼解釋、答應他再買給他，也完全沒有辦法止住他的眼淚，我立刻帶著他去7-11，當買到布丁時他一邊吃，一邊還是哭著。那個晚上我們入睡的時候，我問阿哥，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傷心？他想起那盒布丁，眼淚又來了，抽抽噎噎的說：「因為你不給我布丁，你給阿弟。」
我說：「因為阿弟生病了，沒吃什麼東西呀。」
他整個人捲曲在我懷裡，說了一句話仿佛五雷轟頂，打在我身上：
「你給阿弟比較多，你比較愛阿弟。」
直到現在寫下這段話，我還是為我的粗心感到萬分懊悔，我從來以為他是貪心，想要多分一點食物，而孩子的心思如此直接純然：我給他多一點就代表我愛他多一點。他想要我愛他比阿弟多。
阿哥很傻嗎？
我也問過我先生一個傻問題，我和婆婆你比較愛誰？我先生每次都打哈哈，從來沒有直接回答過我。他和婆婆親密無間，什麼心事都會說。從前我會吃醋，會很想爭一個最愛的頭銜，但阿哥阿弟出生後……我願他們是個愛媽媽比愛老婆多的兒子。
不過，我還是很想聽到我先生說，當然是最愛你囉。
我們都想被某個人偏心，如果問他我和誰誰一起掉到海里你會先救哪一個，他會毫無猶豫的說先救你。如果只剩一顆草莓他會趁沒有人發現塞進你嘴巴，他會把一隻雞最好吃的部位留給你，他會給你他最珍藏的一件首飾、陪伴了他一輩子的手錶……因為，你是他的最愛。
我的爸爸每一年除夕夜發完紅包，都會在四下無人時再偷偷塞一個紅包給我，他總是說：「不要跟別人講，這是爸爸多給你的。」每一年我拿著這個紅包，都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。長大之後的我當然知道，他也給媽媽跟弟弟這麼一個秘密紅包，可是我的快樂沒有因此減少，那是每回想起來都會閃閃發光的溫暖記憶……
現在吃點心的時候，我還是給阿哥跟阿弟一樣多的份量，只是我會趁阿弟沒有發現的時候，把我碗裡的食物多給阿哥一些，我對他小小聲說：「不要給阿弟看到喔。」
而看到阿哥臉上滿足的笑容，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……他也成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小男孩。我知道，我們都想被某個人偏心。
森朵媽媽的ＦＢ
留言列表
